「衣櫃爆炸了！」

「軌道和衣櫃門下面有紅色凹凸野。」

「爆炸，會唔會爆炸？」

瘋了嗎？他到底到說什麼？

有一天我收到中學朋友的求助，她說有一位中六的補習學生突然傳以上的對話給她，嚇得我們以為那個同學要自殺，超緊張。朋友還告訴我另一件怪事：話說她有一天獨自走在她家附近的一條小徑上，突然有兩位穿校服的男學生朝她衝過去，問：「你知道A名校比較厲害還是我們B名校？」我朋友嫌太閒居然跟他們聊了起來，才知道原來他們是中六應屆文憑試考生。

在我揶揄我朋友是「怪人磁石」的同時，我也突然為這一群中六的同學感到難受，細心想想，這不就是兩年前的自己嗎？我們都曾經將這些無盡的壓力發洩在其他人身上，不是嗎？

春意盎然，又是DSE的季節。今天驟然發覺明天就是考文憑試主科的第一天，看著電視新聞上的考場畫面，想起原來從前令自己緊張害怕得失眠的文憑試，就這樣過去兩年了。突然之間，兩年前的所有情緒、感覺都湧上心頭。在這個數萬位考生徹夜未眠的晚上，也在我尚未忘記那感覺之際，好好寫一篇關於二零一五年春天的記憶，送給往後的自己。

11 March 2015 / 那時候有拍下自己溫習時候桌面情況的習慣

那數個月的青春是我在這段人生旅途中最有方向的時候。在那一個寒冬和春季，我幾乎忘記了人生除了讀書，還可以有其他目標。我推卻了聚會、我拒絕了娛樂、我放棄了興趣。每天糢糢糊糊地八點半起床，也忘記是過了多少天才把這轉成習慣，然後邊咬著麵包邊唸著書，翻著試題，寫下筆記。一本本課本、雞精和筆記簿亂中有序地在書桌上堆成一座小山丘，而我就在山丘上埋頭苦幹。


對著試卷，我偶爾也會一臉茫然，也會看過題解後還是一頭霧水，呆著呆著，不知不覺便哭了。眼眶糢糊了，可是手指還在計數機上飛舞著。或許只有那個時候，我們哭得很痛快，也停得很乾脆；或許只有那個時候，我們被迫每一天從打擊中爬起來，學習堅忍。說起來才驚覺那時候的自己是多麼偉大。

考試前夕。

在考中文筆試的前夕，緊張，不在話下，但我反而有一種很想去感激每一位相信自己的人的感覺，尤其是我的父母。在我發脾氣害家人措手無策的時候，還是願意把電視調至靜音、還是願意每天一大早起來給我煮早餐，把我照顧得無微不至。我也想起同一時間在某某處和自己共同奮鬥著的戰友，為我們翌天能夠一起上戰場而感到驕傲。

考試開始。

終於來到了這一天。意料之外的是，呆坐在教室等待開考的我，好像並沒有像想像中般不安。只是到了翌日，聆聽考試前的「考生加油站」電台廣播還是令我有很多很多感觸，聽到母校的名字，眼淚差點兒又要奪眶而出。

考試結束。

另一個很深刻的日子是在最後一科考試的前夕，我坐立不安。看著解不通的練習試題，我傻笑；對著毫無新意的晚餐飯餸，我也傻笑。我曾經懷疑我就這樣被逼瘋，但是我清楚明白：沒有什麼比考完DSE更值得慶賀的事情了，至少在當時我還是這樣想的。

可是原來真真正正收卷、考試結束的一刻，我沒有像幻想般激動，只是又有點小感觸。於是，留下了這一句話：

「每日讀書、温書、操卷似乎不知不覺成為了生活的全部，不是一部分。突然放下試卷，放下書本有點不習慣，卻發現，原來真的就這樣撐過一場又一場試走到來今天。」


記得中五的時候，我曾經和同學戲稱：若果考不上大學，我想我應該也會自殺。可是只有走過這一段最難熬的戰役後，我才知道：原來到最後的結果是其次，只求心安理得、問心無愧便足夠。在備戰文憑試的這半年𥚃，我知道自己已經拿岀盡兩百分的努力，就算再給我機會重新考一次，我想我再也拿不岀這麼震撼的力量了。

我很感激當天奮力拼博的自己，讓今天的我不用活在後悔和內疚之中。


最後，雖然不會有今屆考生讀到這裡，可我還是由衷地祝福你們，和兩年前的我自己：一路順風，逆流而上，加油。